“我们要进它的屁眼里去。”比夫吵吵嚷嚷地大喊。的确,的确。
在那艘庞大的腹足纲异形船体的白色骨质船壳上,那圈皱缩的括约肌还能是什么呢?
前方逼近的巨兽看起来就像是鹦鹉螺和杂食性太空航行蜗牛的杂交。它的长度堪比一颗四公里的小行星,它的外壳纵向螺旋升起,绕成逐渐缩小的骨质舱室,其高度与长度相近。经受了亿万年的辐射,外壳已经漂成了白垩色。
就在着甲的帝国之拳们紧紧挤进加长的登舰鱼雷中,盯着前方青铜骨座上的视图屏幕之时,括约肌一阵抽动。
它快速喷出一团乳白的云雾,鱼雷的传感器分析得出,这团云由苦涩的液态残渣、恶臭的气体以及灰扑扑的碎屑构成——巨兽放了个屁……
遥远的某处,一片阴影让亚空间陷入黑暗……
起初,亦是多年以来,星语者和星舰导航员们几乎不曾注意到在幻影领域中渐渐渗入的污迹。在这片领域中,舰船折跃于星辰之间,无需千载,仅需几周或数月;在这片领域中,灵能通讯员们建立起心灵的纽带……
因为那道暗影看起来渺小而遥远——不过是一处小小的污渍,一点墨黑的瑕疵,落在银河中央那遥遥的一角之间。
它出现在星炬所及范围之外,那是帝皇自地球投射的灵能灯塔,一盏黑暗中的提灯。
它远在天空东南,发源于帝国边疆之外,在那里,被称为暴风星域与极限星域的锥状太空与星辰相互毗邻——尽管,“边疆”不过是已知的人类存在完全蒸发消散,化为一片其间恒星无人知晓的虚空的委婉代称;而在所谓的边疆之内,类似的空旷鸿沟亦俯拾皆是……
那阴影位置遥远。因为遥远,它似乎便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谜题,一枚天穹表面的小小黑痣。
然而,银河之于一个星团的关系,远远超过了一条鲸之于一粒微生物;而那微乎其微的黑点,或许比百颗恒星构成的天球还要庞大。
那阴影必然是一种灵能力量——因为在亚空间中,一切根本上都是原始的思绪。那阴影必是一个庞大意志的回响——沉沉睡着,现今苏醒……目的何在?
如果那道意识属于平常的现实宇宙,那么它必定如山巍然,才能投射出这样一道思绪的阴影。
如山巍然——或者,像一群蝗虫似的繁复无数……又或者以某种方式……兼而有之。
眼下,来自群星东方旋臂前哨世界的星语信号已经消失……虽然可能要数年之后,才会有人注意到它们的缺失。
一些为审判庭效力的星语者试图洞悉那片阴影的本质,并在精神崩溃中死去。在他们的呓语中提到了一些冰冷而空旷的裂口,由永恒的虚空构成,延展于星系之间,对于理智而言,那些空白太过庞大。这不是人类所能跨越的无垠浩渺。然而,确实有什么东西跨了过去。并且在之前,还有其他星系之间的裂口也被跨越了。那是势不可挡的……
那些星语者死去了——但在死前表明,混沌不为之负责。
数个泰拉高领主的部门,包括星语庭、导航员贵族、国贸舰队、刺客庭和泰拉修会,都接到了通知——由抄写员阐明的、常常被束之高阁的报告。
渐渐地,对这股威胁的意识日渐增长——尽管仍笼在无知之中。
自过去至现在,帝国之拳的堡垒修道院长期在极限星域穿梭,勾画出一条悠悠的弧线,划过那些东部的边界,这是一段几乎永远无法完成的漫漫旅程……
更多的世界没入沉寂。帝国沉沉苏醒,迎接一场缓缓迫近的梦魇。
饮血者战团曾向如今静默无声、阴影笼罩的边缘地带发起远征,一些对此事的异形事因的了解得到回收,而这场远征在其他方面则是一场灾难。许多其他星际战士连队在涉足陌生区域时有去无回;而有一个名为恸哭者的战团,似乎整个地彻底消失无踪。
经过多年的筹划,帝国战舰现正于极限星域集结。
那些几乎是传说中的星际战士战团即将联合发起一次突击,进入那片阴影区域。太空野狼、圣血天使、极限战士、饮血者42Blood Drinkers,饮血者,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它是出设定最早的古早战团之一, ba子团,徽章为上方有血滴落的圣杯。……以及帝国之拳。
在即将来临的远征中,帝国之拳可能会面临与恸哭者相同的命运——那么,他们的堡垒修道院最终或将继续向前飞行,缺了战斗兄弟,失去了命令的指导,一处被阉割的属于机仆和半机械人的居所,它们将在这座失落的修道院中千年复千年地延续着维护的仪式,机械般地、毫无知觉地、孤零零地,处在它们的走廊世界中,那儿有废弃的射击场、禁入的小教堂和禁忌的实验室,在这些地方,灰尘将在漫无目标的千年里逐渐积起……倘若帝国之拳败了。
在发射湾的阳台上,总指挥官普格在一次演讲中对他的帝国之拳们强调,太空野狼、极限战士和圣血天使皆是英勇而富有献身精神的战团——但帝国之拳在很大程度上既是战士也是计划者;他们是思考者,是智慧的战士。
如今,帝国本身正意识到一场迫在眉睫的崭新灾难,而帝国现在最为需要的,是了解这渐渐逼近的威胁的本质——了解投射出那道恐怖阴影的实质……那道实质似乎有意在几百上千个年头之间,吞噬整个东南旋臂的——在那之后,或许就轮到了整个人类的银河系,那将用去数百乃至上千个亿年……
“我们要撞进它屁股里去!”的确。
其他满载帝国之拳的鱼雷也一样,瞄准着异形舰体上其他可能比较脆弱的孔口……
一颗恒星遥远而暴躁地照亮了该恒星系最外层的甲烷气体巨行星。这颗行星犹如一弧铜绿的新月,托住气态的黑暗。数百英里深的有毒气旋在行星中翻腾,转入其内加压的液态粪肥。多个苍白的镰状卫星伴其左右。
这颗恒星被导航员协会称作“痛泪”43Lacrima Dolorosa,此处译作“痛泪”,其中Lacrima是拉丁语“泪”; Dolorosa是拉丁语的哀痛、悲苦,耶路撒冷旧城的“苦路(Via Dolorosa)”, 即耶稣曾经背着十字架前往受死的路,用的也是这个词汇。,从某些角度来看,它正如一滴泪珠,垂在眼形的星座中。在痛泪星之外,星空渐渐稀薄,其钻石般的乳质纱幕撕出道道裂缝,显露出河外虚空的终极深夜——亚空间中的黑斑就是在那儿产生:由它们软体动物似的异形舰船构成的,那多支完整舰队的一片阴影,抵达了正无序拓展、尚未全部绘出地图的星系,这是人类的星系,也是亚人和非人的星系,亦是无人性而不可言说的混沌的星系——这趟航程必然长达数个千年。
那些舰船……
它们让人联想到变作化石的古老生物,这些生物或许曾经在庞大世界的海底深渊中觅食,吮进鲸鱼,就好像鲸鱼是些小鱼似的44鲸鱼和小鱼算半个常见搭配, throw out a minnow to catch a whale(以小鱼钓鲸鱼)就是英文的抛砖引玉。;这些生物早已石化亿年,却仍然凶狠地活着。仍然饥肠辘辘……
一千条这样的舰船正漂入痛泪星系,其中许多甚至比鱼雷选择的目标还要庞大。
然而,这一千条舰船,或许只不过是聚集成那实质,投射出这片阴影的群体的百分之一……
什么样的生物栖息在这些错综复杂、如有机生命般的舰船中?这些生物中的大多数可能仍在沉睡之中。
希望是仍在沉睡,而同时,那支怪诞的舰队漂过了最外层的气体巨行星,向内朝着“痛泪III号”进发,这是一个野蛮人类的世界,据某些古老的内政部档案记载,在至少一万年前,这些人就倒退回了野蛮的状态。
现在,那些野蛮人传说中的“神明”将与天空中的怪物们展开战争……起初不被察觉,远在天际……直到最终,异形恶魔可能会在这片肥沃而原始的世界上肆意饕餮。
除非帝国之拳、极限战士、圣血天使和帝国战舰能够击退这场滚滚而来的入侵。
这似乎不太可能。
“痛泪III号”的原住民难逃一死——一个本身无关紧要的事件,一种本质上微不足道的命运。除非,当然了,除非以受害者的视角去看……
然而,这里真正珍贵的,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蛮子世界,而是知识——关于那些自黑暗深处而来的入侵者的本质和目标的知识,迄今为止,这些知识里只有些零星而骇人的暗示存世……
一根由漂白骨骼构成的尾骨伸向太空,其尖端带有括约肌,就像四颗三角形的痔疮一样,紧紧包裹在一圈乌青的肌肉中。在这些猩红突出物顶部相接之处,有一个小孔仍在喷射酸性分泌物。
鱼雷的鼻锥撞破了那道孔口,撕开了它的组织,帝国之拳们紧抓支柱,鱼雷在喷射流的猛推之下抽搐着钻得更深。
鱼雷晃动起来,鼻锥上的聚能装药爆炸,在前方炸出一条通道。弹簧加载的锥形自身迅速分瓣展开,变成一个四瓣式舱门,狠狠压在内侧的肛门壁上,就像一个手术扩张器。
“走,走,走!”
这艘异形舰船的直肠向右弯曲,里面充满了热气腾腾的泄殖腔液体,分布着一条条缓慢搏动的紫色蠕动肌腱。随着受伤的肛门反射性地痉挛着收紧,裹住刺入其体内的塑钢运兵舱,逃逸气体的高亢尖啸已经减弱为一声哨音。
结肠自身很快分叉成多条渗出液体的管道,这些管道太小,无法进入。但侧壁已经被划成了厚厚的软骨条带。连长赫尔斯特罗姆和副官冯罗伊特用他们的动力剑切割着一大堆被爆炸剖裂的软骨结构,开辟出一条粗糙的宽门,上面淌出胶质的鼻涕状液线。
前方:一个带环的卵形腔室,一层白藻皮肤焕发着患麻风斑疹似的光,黏腻潮湿的沉淀物深及脚踝。三扇高高的三角形门扉敞开,通向肋骨包裹的走廊。管道沿着一条走廊蜿蜒缠绕,如同光溜溜的肠子,悬在涂漆骨架的支撑物上。肿胀的曲张静脉在肋骨之间组织的区域内交错纵横。那些门框弯曲的侧柱颤动着,拦住一层鼓动的褶皱肉质幕布。
每扇门都是某种无意识的奴隶生物,由触手固定,其唯一的作用就是敞开与关闭。
随着更多的星际战士涌入腔室,耶里被推向了一扇门,并用他的爆弹枪枪管戳了一下门扉肌肉边缘上若干柔柔发光的绿色结节之一,实验性地试探着——就像一个曾经的技工那样。僵硬的肉质帘幕叹了一声,松弛下来,紧紧地闭合着,只剩一条长长的凹痕。
“我们被关在里头了!”有人惊叫道。
“不——”耶里再次一戳。门重新扩张开来。“一定是爆炸的压力激活了这些门……”
“它有很多不同高度的按钮可以按,”比夫观察道。“船上肯定有很多不同体型的动物——”
而最高的,至少有一个人身高的两倍……
莱克斯擦了擦面甲外侧凝结的水珠。空气太潮湿了。然而,一个银色的鼻孔图标在他的视野中闪烁。所以空气还够透气。
连长赫尔斯特罗姆正在呼叫两支星际战士侦察兵离开鱼雷,加入他们穿着盔甲的前辈里,继续填充这个腔室。
他们自然没有戴头盔,并咒骂着恶臭气味的浓烈冲击,而星际战士的套甲只给穿戴者的嗅叶带去一丝用于做出判断的气味。
异形舰船发出一串呼哧喘息、隆隆轰响、嗡嗡低鸣和汩汩水声——这来自远处还是附近,谁分得清呢?震动通过血肉与骨骼传播。回音在条条走廊间萦绕。
腔室墙壁上的藻类正在滑动,聚集成数个奇异的斑点。它们是在记录帝国之拳们进入的那道孔口的损伤类型吗?
“那些门设计真傻,”比夫讥笑道。“要是你的屁眼爆了,你可不想让半根肠子都从洞里飞出来。你会指望你的内壁夹严实了!”
“它们本该关上的,”耶里说,“但之后的聚能爆炸撕到了里头,用恰到好处的压力把它们推开了——”
一阵翅膀的呼啸声……
沿着一条走廊,一群有鳞紫色蝙蝠状生物拍打着飞来。它们翅膀的边缘带着爪子。汹涌而来的群组迅速变密,将走廊映成紫色,随后是黑色。比夫击打着门框上的一个控制结节——但那扇门一定是在接收蝠群发出的某种超声波信号。它保持敞开。
手持的火焰喷射器击落了数十乃至数百只那种生物。燃烧的群簇被点燃的胶状油脂熔成一团,在沉淀物里嘶嘶作响。门也被烧着了,肌肉和扎根的触手抽搐着,仿佛在承受痛苦。
还有更多蝙蝠蜂拥而至,尖呼着进入腔室,挤满了空气。星际战士们一把一把地抓住,捣碎了飞行的害虫。一名侦察兵尖叫起来……
“站住!别动!”赫尔斯特罗姆吼道。
他是对的。
这些蝙蝠似的东西根本不是有意攻击星际战士。它们没头没脑地贴在被动力剑劈开的破损结肠壁开口,伸出爪子,彼此钩连。就这样,它们组成了一层由它们自己构成的保护性修复膜。
更多的蝙蝠扑向此处,继续将其加厚。爪子刺穿邻近的身体。炽热的硫磺汁液喷出,硫化了它们橡胶状的构造,使它们逐渐硬化并固定到位。
不久,那个敞开的洞口就被封住了。
剩下的大部分蝙蝠用它们的身体扑灭了燃烧的门。最后,蝙蝠玩意不再滔滔不绝。来得晚的停在颜色编码的藻类斑点上开始进食,消化它们包含的所有信息,或者可能是在抹去过时的东西。
星际战士和侦察兵分成三个独立小组,开始谨慎地沿着三条分岔走廊移动。不论他们何时归来——如果他们还回得来的话,都要砍开或炸开那层由上千只死去野兽形成的坚硬隔膜,才能抵达鱼雷。
耶里跟在莱克斯身后,踩在那条骨架支撑的宽阔通道上,这儿弥漫着一道凝结的光。比夫稍微落后些。他在留意着那半打新手侦察兵。尤伦士官也是如此。
尤伦和他并不担心那些格外喧闹的小伙子们会横冲直撞地闯进某个旁支。他们意识到,正式的星际战士有时会嘀咕一个叫“罐装空气雀因子45can-airy,此处译为罐装空气雀,neta的应当是canary(金丝雀), 由于金丝雀对毒性敏感,英国矿井工人会用金丝雀来探查井下气体是否有毒。”的东西。
传说很久以前,在毒臭熏天的涅克洛蒙达深处,拾荒帮派常常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黄鸟装在盒子里,带到未知的厅室中探险。那只小鸟对污染水平十分敏感。它鸣叫的旋律是空气质量的试金石。如果它突然闭嘴,或者两脚一蹬,那最好赶快戴上呼吸器,否则就会抽搐着死去。
当然了,类似这种圈养起来的小块活蛋白质,早就消失在了涅巢男男女女的嘴巴里——指不定那些高塔里头的家伙除外。眼下这年头,你有了反应性补丁来显示出毒素,先假设你能找到、买到或者偷到一些;大多数拾荒者没这本事……
不过这么个说法一直流传了下来。“你能呼吸空气吗?送一罐空气雀来!”
当然,侦察兵们的装备里有呼吸器,但他们没有全套的盔甲,因为他们的黑色甲壳还没有完全与神经系统啮合。因此,他们算是某种试金石,某种罐装空气雀。而现在,正式的星际战士们已经打开面甲,以节省他们的空气罐。因此,比夫谨慎地留意着那些“罐装空气侦察兵”们。
通常情况下,他猜测普格大人不会派侦察兵在这种环境里打头阵。但这次,整个战团都参与了这项渗透三艘外星舰船的任务。其他兄弟战团则以类似的舰群为目标——与此同时,帝国战舰待在一旁,以期尽可能地炸到更多外星舰船。如果可能的话。
不管愿意与否,侦察兵们现在就是“罐装空气雀”了,他们无法把自己完全密封起来。
如果普格大人失去了太多侦察兵,他会不会在自己的感觉系统或身体结构中,找出一块可以任意支配的部分,用于赎他的罪?在味蕾之后,接下来还有什么?或许是他的眼睛?也许他会把双目换成冷硬的示意性电子镜头,根除他感知中的任何柔软?
爱出风头的莱克斯和冯罗伊特一同走在前头,就好像他是副官的特别助手。冯罗伊特活像个患有白化症的金发青年,一双清澈的眼睛黯淡无神,面颊上有着小齿般的决斗疤痕。这一行总共有三十个人—他们伸展开来的登舰鱼雷里满载了九十个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挺好的。或者不太好。
这一区域的墙面是一团团淡紫色的果冻,渗着细丝般的蓝色分泌液,落到那让人不安地发着光的海绵地板上。每一步踏下去,战靴都会在海绵中印下一个短暂发光的水洼。五光十色的甲虫从天花板上掉到里头,它们在上头看起来像是亮晶晶的鳞片。它们旋转着,疯狂地饮用着——而后死去,肚皮朝上地漂浮着。
随着海绵状物质恢复原状,蛛形纲生物从墙壁下方的肉质深褐色通风口中冲出,啃食那些甲虫,并将反刍物呕回同一批通风口。这些蛛形生物不过是超大号的嘴巴和一个消化囊,安装在六条灵活的蛛腿上。
墙面上关节可动的肋拱骨架偶尔会活动起来。一根探寻的触手时而从骨孔中摇曳而出。通风口叹出气体,给这股湿热的,由汗臭的蒸汽、辛辣的费洛蒙、酸馊的异形荷尔蒙、霉味、玫瑰油香气,以及一种四处弥漫的、不完全是肉豆蔻的臭味构成的混合物,又增添了一股氨水般的恶臭。唉,要是和弗拉基米尔·普格大人一样丧失味觉就好了。
“这整条船就像个生物体,”冯罗伊特一边说着,一边砍断了一条这样的触手。那条附肢扑腾着,茎上长出多个六边形的红宝石眼睛。它像蛇一样,试图溜进一处脓黄的浅坑。副官用剑将它一刀斩断。“所以,我得说,我们会在深处找到控制器官。就像心脏和肾脏……”
器官。
深处。
走廊分岔。沿着左侧的支道,饱满的海绵状物质只延伸了几米,就枯萎成一团得了淋巴结核似的垫子,上面有一些深红的鼻涕虫正在啮食。成簇的息肉沿着墙面粘稠地融化,释放出的幼虫蠕动着扭进通风口。隧道的内衬正在脱落,裸露出隆起的软骨和灰色的筋板。
在右侧通道的底部,一个巨大的粉红色囊肿隆起。它让人联想到某种巨型变种母猩猩的臀部,为了受孕而露出。低矮的唇形凹坑壁环绕着,形成类似嘴巴的模样,其耷拉的唇瓣紧紧闭合。这处囊肿直径有两米宽。
星际战士多尔夫·哈兰是第一个尝试跨越这处障碍的人。他先关闭面甲,再试探着踏上囊肿侧边,然后纵身一跃。表面很湿滑。本来这也无所谓,但就在这时,一只比补丁蝙蝠更大的同类亲种朝哈兰扑来。它带钩爪的翅膀环住了他的头盔。
当哈兰扯开它时,他不小心向前迈了一步。
他开始滑倒。
囊肿搏动,膨胀。
哈兰摔进了它张开的唇瓣中。
摔进去?他几乎像是被拉进去的,并极快地消失在了地面之下。囊肿的唇又紧紧合上了。
冯罗伊特徒劳地通过无线电呼叫哈兰。他白费功夫地查询了面甲上的配置读数。多尔夫·哈兰已经从周围的任何地方彻底消失。
“要么他立刻遭到了解体,”尤伦士官说,“要么他飞快地穿梭到了别的地方。如果是这样——”
“降下传感器,”副官命令道。
带有符文涂装的传感器悬在一条坚固的细链上,宛如一鼎向罗格·多恩燃香的香炉。
链条滑过尤伦的手套,传感器和系链接连被吸入囊肿的内阴唇——猛地吸入,直到几乎用完了整条链子。当尤伦攥紧动力拳套并拉动起来,他只拔上来一米长的系链。剩下的部分以及传感器双双失踪断开。
尤伦和副官查看了夹在士官手臂上的小型饰板遥测屏。“有亚空间回声,长官。这东西是用来传送的——”
“没有重返现实的迹象——”
“传感器肯定还在亚空间……”
“哈兰也在吗?”
“没法带你去往任何现实目的地,这传送器有什么意义?”
“垃圾处理?”
“这东西比人的体型还大。一定是个交通用具。”
“没有坐标控制。”
“也许要看你站在边缘的哪个位置。或许要你跺出一个信号。哈兰现在可能就在船体中心。”
是的,那个囊肿是一个穿越亚空间地带的有机传送器——可是传送到哪里?
莱克斯挥舞起他的爆弹枪,开口了。“请求跟随哈兰兄弟,长官们!”
耶里紧紧抓住莱克斯的胳膊。“不,天杀的你可不准去。”
“你这么说只是为了从我眼前消失,为了离开我。”莱克斯的回答简短而刺人。
“离开你?”
在两位军官回应莱克斯的提议之前,地上的囊肿便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