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比夫的整条右臂都被包裹在一条柔韧的套袖中,套袖由深埋在柔性塑料中的钢环组成,钢环上嵌着细小的传感器,他的手上也戴着同样材质的手套。蛇形传输缆线蜿蜒至天花板中,牵拉并抵消了整套装备的重量。在休息时,比夫的手臂悬在半空中;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药剂部的侧楼中进行康复,给手臂做着牵引治疗……他沮丧地握紧了拳头。

在一个光学强化的侧屏上,外面巨大的动力拳——尺寸和突击坦克相当——也顺从地紧握起来,变成了一个精金的落锤28wrecking ball,(拆除房屋用)落锤,破碎球。。它的纤维肌腱轮廓在屏幕上闪烁着翠绿的光,而诊断图标则沿着屏幕底部行进。系统正在进行自检,尽管比夫并不确定系统会得出什么结果。

靠生吃一个人的脑子,能获取的东西终归有限。

戴着这拳头确实感觉棒极了。前任使用者画了一个横跨掌心的图案,是张咆哮的兽嘴。红色的黏液在大牙上滴滴答答。

但也感觉挺糟糕。很沮丧。

因为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它?

那些战将已经大步出了竞技场。但到目前为止,尤伦士官所做的一切,就是让帝皇级泰坦跟着它们,摇摇晃晃地走在它们后面。

一抬脚,重重落地;再一抬脚,重重落地

“我们可不想还没出去竞技场就关了,小伙子们。”他解释道。

肯定的。当然不想。

甚至当他们的帝皇级泰坦真的出现在火光道道的昏暗之中,尤伦还是由着那些战将直接穿过了那座广场。

战将们并肩而行。不容错过的目标。嵌着的凤凰剪影似乎就是它们硕大的金色炼金足印。

(“长官,”德·阿奎布斯的声音从他的控制泡中传来。“还要多久,长官?”)这显摆鬼听起来摇摆不定,几乎按捺不住他自己。

(“还没到时候!”)

比夫故意松开了他的拳头。

在高倍率放大的主屏幕上,他的视线越过那些战将级泰坦,望见一队又一队的帝国之拳正在前进,有些位于兰德掠袭者和犀牛运兵车的掩护中,其他的则一队接着一队地蛙跳式前进,从一个苦战的角落跃向下一个。

城市的整片区域都自我压缩成了一片维特玻璃的平原。细长的尖塔仍高耸着,支撑起乌木似的伞状护盾。除此之外,建筑物大规模地缩减成粗短的塔顶,它们是墨黑的,靛蓝的,是倾泻着敌方火力的。当地士兵蹲伏在一片由低矮的黑玻璃战壕组成的迷宫中,埋伏着——这迷宫是那伸缩城市的关节护甲的褶皱——士兵们也从原本是屋顶的装甲舱口中冒出来。

守军正不断溃退。有那么一刻,在颠簸振荡的放大图像中,比夫以为自己瞥见了帝国之拳的战旗。

指挥官普格应当身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品尝着燃在战斗核心内的烈火——他也尝不出别的味道了。

(“但它们拿后背对着我们!”)

(“而且它们靠得太他妈近了,这让它们的虚空盾互相重叠了!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护盾层数增多——我复述不来那信息——但它们肯定会他妈互相掩护!它们必须分开。必须的!”)

“我们不能冲进护盾里面吗?”比夫问道,不甚自觉地再次握紧了拳头,粉碎了空荡荡的空气。

(“如果它们不等分开就开火,那我们就冲。”)

(“我们的士官是个战术家呢,”德·阿奎布斯冷嘲热讽地评价道。)

(“说完这话你就该戴痛苦手套了!等以后……明白吗?”)

如果还能等到一个以后的话。

这似乎不大可能。

至少他们会死在一个纪律严明的氛围里。

前任使用者还在比夫的控制泡顶部的管道上涂抹了鲜红的标语:“Ego Atrox. Ego Ferox.”29可译作“我残忍无情。我凶猛无匹。”

它的含义不重要了。

这句话的作者正躺在那万向节式的塑钢座椅旁,他被宰了。现下里没了大脑。沉默了。哑巴了。没感觉。看不见。比夫事后想起来的时候,把他的眼珠也吞了下去

但是,是的,没错……现在,那些战将级泰坦正隆隆地向着星际战士们迈进,彼此之间拉开了角度——在爆炸带来的闪电所撕裂的黑暗中,穿过那烟雾的纱幕,星际战士们肯定已经能够看到它们了。不,亲爱的星际战士们,这些从朦胧阴影中浮现出来的并不是移动的楼房建筑——而是六台有史以来制造出的最为强大战争机器!而且还有一台落在后面……帝国之拳将看到的正是这些,他们心中将惊骇无比。

而那位纯粹之人,普格大人,他会有什么感觉呢?当然,是某种惊愕吧。

比夫表示同情。

他因无法伸出动力拳干预相助而怒气冲冲。

他试图用祈祷来宁心静魂。

战场上那许多粗短的塔楼正进一步下沉,平齐于地面。所有能下沉的塔楼都在行动。还有少数损坏了,它们机械装置卡了壳,或电力供应短了路。

许多卡尔卡森的士兵和载具因此暴露在外,但这又怎么样呢?前进的帝国之拳,还有他们尚存的兰德掠袭者和犀牛运兵车,很快同样地失去了任何有效的掩护——于是,诸台战将级泰坦从他们显耀的高处开火,用激光、热能束、等离子和炮弹横扫地面。

(“那台带导弹的泰坦!摧毁它!”)

尤伦终于下达了命令。

当他们大步流星的帝皇级泰坦震颤着释放火力时,比夫无能为力地坐着,但这种无力稍纵即逝。

他旋转动力拳,朝战将级竖起了一根中指:一根比任何穿甲星际战士都硕大的精金中指。

他希望能有些帝国之拳看见这个手势,并心生愉快。

 

莱克桑德罗正吹着口哨,那是一首快被遗忘的上层区旋律,名为《涅巢夜总会》,他向着战将级泰坦的屁股倾泻加农炮炮弹,它的屁股正对准了他瞄准屏上的十字刻线摇摆。爆炸接连不断。可恨的是,瓦伦斯的等离子团时常带来干扰,炮弹还没碰到目标的虚空盾就被引爆。瓦伦斯,那个脑袋空空的家伙,那个正经八百的贴身男仆。那混蛋为什么不能选他自己那一部分泰坦结构来炮轰呢?他以为他是在帮忙吗?至少阿克巴那只沙蚤都在向护甲顶部的导弹一阵阵地发射激光。

即便如此,泰坦的虚空盾也开始明显地泛红。橙与电蓝的能量斑点熠熠闪耀着,将这头怪兽笼在电磁疾患的显形阴魂中。

泰坦开始转身,它的导弹也随之旋转。

一旁的一台战将也在转身……

他们目标腿部张开的巨大整流罩护板上绘有赭红的火山,喷涌着滚烫的猩红熔岩,仿佛从动脉中喷射出的鲜血。它试图在等离子与炮弹爆炸之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而导弹爆炸了。不止一面虚空屏障终于过载。阿克巴的激光在导弹发射前挠了它的痒痒,将它引爆。

能量如旋涡般涌动之时,莱克桑德罗双眼作痛。空间本身的局部区域似乎在过热的抽搐发作中翻滚扭曲,将泰坦撕裂成一个飞旋的大蒸汽漩涡。

旁边的泰坦向一侧歪斜,它的旗帜着了火,右臂的多管热熔扭曲变形,嘶嘶爆裂。它左臂的一门激光炮瞄准了帝皇级泰坦的护甲。随着他们的虚空屏障泛出荧光,吸收迎面射来的光束,莱克桑德罗的视线一时模糊。

又一台泰坦转过身去,准备迎战他们身后的敌人。

第三台泰坦亦然。

第四台则犹豫不决。

显然它们必须摧毁这个敌人,它构成的威胁比兰德掠袭者坦克大得多。

然而,那些突击坦克此刻正将激光炮的火力集中在其他泰坦上,尽可能往上扫射,攻击泰坦的整流罩、双腿和腹部,让那些泰坦在扭曲的蜘蛛状电光舞出的极光中进军。

一台泰坦的下部护盾骤然闪烁失效。

距离最近的几辆兰德掠袭者加倍努力,精准地切除了那台暴露出来的战将级泰坦整流罩上方的右膝关节。

受挫的泰坦笨重地向前挪动,重重踩住一辆掠袭者,将其碾在脚下。一小群星际战士正冲进挤满士兵的战壕,它朝他们喷射出等离子。那些穿甲的身躯被冲击得翻来覆去。

然而,随后那台泰坦开始像得了关节炎似的踉跄起来;它的右腿卡死了……

机长还在尝试让它继续前进,迈开它僵硬的腿,但这无济于事。战将向后仰倒,起初很缓慢,而后宛如一场雪崩,砸在维特玻璃的表面。星际战士们以动力增强的速度冲上前去,将枪中子弹尽数宣泄在它目前处于低处的重武器上,以穿透护罩,炸毁执行器,免得控制组从坠落的昏厥与伤势中恢复过来……

在尤伦下令瞄准那台被漩涡内爆波及的泰坦之前,莱克桑德罗就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危险上。他向那台泰坦护甲上的激光炮倾泻炮弹,与此同时,灼热的光线正从那台泰坦朝他们的护甲射来。

攻击源不止这一处。那些转过身的泰坦正发射炮弹、等离子和热能光束。

兴奋涌遍莱克桑德罗全身。

“即便你翱翔着,于最终极的烈焰中穿火而过”——他似乎听见了这个声音……

是的,他几乎是在翱翔,他离地面多么高啊。热量的爆炸与痉挛抓挠着那些能量护盾,那是一系列源源不断的饕餮怪物,就在外侧不停涌现着,只因未被喂饱而一时死灭,但又转瞬重生。

莱克桑德罗不会在这场战斗中死去。不是死去,而是升华。很快,他的护盾定会失效。很快,外界那迸发的、炫目的暴力痉挛定会抵达内里,将他抓住,将他撕碎,将他的结构蒸发。他的肉体将化作沸腾的血浆30plasma既有血浆之意,也有等离子之意

然而,在那无比剧烈的极痛中,在那欲仙欲死的死亡高潮中,他的灵魂将与多恩的融为一体,轮回转生为一团沸腾的电离气体。身化此形,他将在战场上空盘旋,俯冲而下,吞下敌军的士兵,将他们像炉膛中的脂肪一般吞噬烧尽,如此,他们的烟雾将升腾而起,化作献给多恩琥珀鼻孔的贡香;经由那跨越时空的通路,超越死亡本身,贡香将升至神皇焦灼的嗅觉脑叶,那么,那端坐于黄金王座,永恒地审查着这片宇宙的神圣之人,便会从他的监视中稍作停顿,在心间惊叹:“那是什么甜美的香气?哎呀,这气味分明是人类帝国的敌人在熊熊燃烧。”会有那么一刹,帝皇至少将注意到莱克桑德罗存在过的余波……而后,曾是莱克桑德罗的存在便烟消云散。

现实回归,莱克桑德罗的耳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或者说,那是出于纯粹的惊愕?

尖叫逐渐减弱,变成了嗓子被扼住似的的嘶嘶声,就好像受害者的牙齿以钢铁捕兽陷阱般的气力,死死地咬紧了下唇。

“右背护盾崩溃,”尤伦苍凉地宣布,“反馈减震器失效。防御激光成了渣。把阿克巴移出回路。”

那尖锐刺耳的、静电般的嘶声戛然而止。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他的气泡室里,阿克巴不再因假性伤痛带来的痛苦而挣扎翻滚,那是可怕的灼伤与失明。他竭力控制着这转移而来的巨大痛楚。若是激光有血有肉,它感受到的痛苦便正是阿克巴此刻的感受。他正在忍耐。除非他已经死了。

阴燃绝缘材料散发的腐蚀性臭气……

融化塑钢透出一股苦涩的柠檬味……

液化精金带来的些许鱼腥味……空气分子因强烈的能量释放而融合,产生了刺鼻的臭氧味……

还有那灼热,酷烈的灼热。残存的虚空盾正竭力将敌方的能量转为热量排出,但热量根本无法及时散去。帝皇级泰坦的内部开始变得宛如地狱。

天花板上的石像鬼吸入熔炉的气息。地板上的石像鬼吐出较为凉爽的空气,然而制冷装置正不堪重负地轰鸣。莱克桑德罗咳嗽一声,朝着他目标屏幕上的半瘫泰坦呸了口唾沫。那团唾液顺着屏幕往下滴落,扭曲了敌方泰坦乌龟形头部的图像,就好像它对应的部分正在起泡,右眼淌出了水状的分泌物。

他一次又一次地朝着那处虚构的弱点开火,用唾液占卜预测,用痰液锁定目标。

那台旗帜正燃烧着的泰坦左右摇晃它的头部,像一头正在吃草的野兽,被蚊虫叮咬,被黄蜂折磨,那是他的炮弹所化的。

突然,一只斜斜的眼睛爆炸了。

泰坦在痉挛中旋转摇摆。它受伤的机长一定正在抽搐。在操作失误的控制组意识到之前,它激光炮射出的明光长矛,以及护甲加农炮发射的等离子,便短暂地扫过了它旁边的战将。

金属巨人舞动了几下,随即轰然翻倒。

莱克桑德罗的宏炮一定是过热了,而且卡壳了。他被罩住的那只手感到一阵剧烈的抓握状抽筋,害得手指动弹不得。

也许炮弹仓里已经没有弹药了。他实在太挥霍。“宏炮报废,”他报告道。

他瞄准最近的一台战将,再度朝着屏幕猛吐一口唾沫。然后他坐下来。

等待着他那面虚空盾的消逝。

以及他自己辉煌灿烂的等离子升华。

 

耶雷米环顾四周搜寻武器,他们护甲上现已停用的宏炮可能正被一些武器瞄准,或他们的左肩膀,德·阿奎布斯就安坐在那里。

德·阿奎布斯绝不能英年早逝。

哦,绝不。

耶雷米受到启发,朝着一台防御激光发射了一连串炽热的虹色等离子团,那台激光正朝着那一个禁忌的方向瞄准,看见它的激光失效,鲨鱼颚部形炮口像一只流鼻涕的悲伤鼻子一样扭曲并滴落,他欢欣鼓舞。

“哈!救了你一命,莱克西!”他对自己大喊,忘了自己还在公共频道上。

(“救了我?”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什么,救我脱离我的黄金轮回吗?”)

德·阿奎布斯在涅克洛蒙达到底对什么东西充满狂热?

(“你这恶棍!你这男仆!”)这些侮辱几乎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但至少德·阿奎布斯看起来被激怒了。

(“幸运的一击,瓦伦斯,”朱伦厉声说。“但这还不够。我们只能靠你的炮了。我打算突进上去。尝试进入下一台的护盾内侧。醒醒,滕德里什。该你搏命了。”)

 

考虑到帝皇级泰坦的体积和武器的重量,它不可能真的起来,但它确实能更快地向前沉重地挪动。机载警报器发出哭嚎,仿佛在这种努力中感到痛苦。耶雷米摇晃着坐在万向节的座椅上,疯狂地开火还击,试图将敌人的注意力从德·阿奎布斯身上引开。

射偏了,唉,由于剧烈的颠簸,就算目标在逼近时变得越来越大,他还是打不中。

“我在汲取推进器的能量,准备最大火力射击!”耶雷米大喊着提醒他的士官。“我的好等离子炮啊,”他祈祷道,“有史以来最好的武器啊,不要放弃!武器的制造者啊,祝福我的手指,让我看见逃避我目光的存在!”他吟唱着。

“你在做什么?”尤伦大喊。)

“在汲取推进器能量,为了达到最大火力,长官。”

控制泡里热得让人几乎无法忍受。汗水打湿了耶雷米在伺服袖套中的肌肤。就好像他的整条手臂都深陷在某只愤怒动物炙热而紧绷的产道中,试图操控那满盈而阵阵搏动的子宫。

“你在干什么?我们在减速。一定有什么手控装置……多恩啊,反应堆已经越过安全线了!我可以炸了它……设定让它他妈的炸开!

“让我们炽热放光,”德·阿奎布斯祈祷道,“哦,神圣的光明,哦,神圣的热量。”

诸多事件同时发生。耶雷米的等离子流突然中断,他的手在炙热的子宫中抽筋。在小型监视器的屏幕上,他那庞大的外部武器滚热而发白,沸腾着,熔融金属滴落到下方的护甲上。灾难图标惊慌地闪烁着,信号灯发出强烈的红光。他们剩余的虚空盾已抵达极限,崩溃失效。烧焦的发电机冒出的烟雾卷动着,堵塞了石像鬼喉咙中的过滤器。

随后,帝皇级泰坦与战将级猛烈相撞,如同两座摇摇欲坠的金属山脉,在相撞时让人牙关发麻、骨头震颤,继而踏着精金的脚后跟向后蹒跚。

如果帝皇级泰坦移动得再快一分——如果不是耶雷米抽光了能量,减缓了这笨重的冲锋,这两台庞大的机械可能会同归于尽地倒下。

但这并没有发生。

就在撞击后反冲的那一刻……

***

“现在是比夫时间!是时候大干一场了!31It’s biffing time! 其中biff本意是打击,同时也是比夫的名字。

比夫向上挥动他的动力拳,打进战将的乌龟形头部,击穿它倾斜的眼睛,砸透精金,直达机长舱,碾碎了舱内较为柔软的内容物。

他的动力拳被卡在了残骸中……而尤伦则操控着帝皇级泰坦的躯体转向,以它的护甲应对剩余战将的怒火。一部分炮弹在他们的背上弹开。其他的则直接在上面爆炸,同时敌人的光矛探寻着爆炸撕开的裂口……

他们的乌龟状头颅拉伸得脱离了几乎被斩首的战将。

(“紧急撤离!反应堆过载!”)突然间,比夫在他的泡舱中被侧抛到一边,然后向前,猛地撞进逃生舱。

 

耶雷米在他的泡舱里同样斜飞出去,撞进头部的枕骨。

 

而莱克桑德罗则从他那白炽放光的梦境里,被甩进了现今烟熏火燎的乌黑腔洞。

 

至于失明且遭到烧伤的阿克巴,他没有获救。一定是某个引导装置失效了。或许这是一种恩赐。

 

片刻之后,头部弹射脱离。

它在一台泰坦近旁掠过,后者正一瘸一拐地再度转身,准备回应兰德掠袭者的激光脉冲。

在维特玻璃的战场上方,帝皇级泰坦分离的头颅陡然转向。它摇晃着左右偏斜。

(“稳住你们自己!稳住!”)

不久之后,飞行的头颅终于坠地,这次的坠机至少还算是半受控的。随后它在光滑的维特玻璃上侧滑,穿过尸体与燃烧的载具外壳,足足滑行了将近半公里,才终于停下……

除了坐在机长位置上的士官,头颅内部的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他们身后的火球,尽管爆炸波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促成了他们的摇晃。

 

不到一小时内,从帝国之拳的后卫部队中,已经遍体鳞伤的侦察兵们目睹了一场更大的爆炸——在萨格拉莫索领主受围攻的宫殿中,那座庙塔如火山喷发般炸裂开来。

    爆炸将一艘漆黑的飞船猛地抛上天空,拖曳出一条火焰的尾迹。与此同时,煤黑巨伞四分五裂,下方的废墟得以沐浴烟雾蒙蒙的阳光。

逃逸的飞船攀上滚滚灰色云柱,逐渐变小,最终化作一颗微尘般的闪亮光点。

接着,这一点无声地绽放开来。

一定是轨道上的一艘帝国战舰注意到了这次未遂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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