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THE INVITATION
作者:Dan Abnett
译者:维克特Vectaidh
概括:退役大头会被堕落修女钓小鲜肉吗
译者语:在我阅读Tales from the Dark Millennium短篇集时,随手翻到了该短篇的最后一句话,由于过于一头问号,遂迅速看完全篇,并在沉思中打算翻译一遍。
越过凯洛格拉德和肥沃的平原,北国便向着凛冬的巨颚高高地扩张了上去。那里有一个名为南格罗德的地方,相当一段时间里,那儿算不得荒无人烟,直到想在那扎下根变得太过艰难,人们才放这片土地回归了荒原旷野。哪怕到了夏季,北国对人类也不甚友好:这儿有着陡峭又冷硬的山丘、参差不齐的森林,还有那幽深的峡谷;全年得有四分之三的日子里,峡谷的溪流都封冻在河床上。到了冬季,北地就从喉咙里咳出白雪,活像得了肺痨的人要咳出鲜血。对任何暖和的、活着的生命来说,这地界都是要命的死敌。人们在建造起南格罗德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每每在寒冬里苦苦坚持,他们都要再领略一次;而到了他们将这地界拱手交还给冰霜雪雨的时候,他们悟出了凛冬才是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
泰格特抵达南格罗德的那天,银辉闪耀的冬季也快到了。他能从空气里品出它,那感觉就像把一块冰冷的石头含进口中;他也能嗅出那刮骨刀子似的凛冽。泰格特是个猎“人”的猎人,而北国在夏天那几个月里,不含私情地成了亡命徒、潜逃者和逃犯的庇护所,因此他对那些小径了然于心。然而,如今捕猎季已经结束了六个礼拜,那些不想把小命交给低温的逃犯早就试着跨过平原逃命了:其中多数人都落入到泰格特这样守株待兔的职业猎人手中。
一名猎人者,尤其是泰格特这样经验老道的猎手,到了临近岁末的时节,理应没什么业务还犯得着跑到北地,但泰格特有他的理由。首先是一笔悬赏金,干这一趟能抵上不止三个收成不错的季节;借来的那身昂贵的自加热连体服也是个诱因。但最重要的,还是这次委托的性质。因为从事这份行当,泰格特同凯洛格拉德的上流阶层格格不入,城里的高门显贵能容着他,是把他当做了一种必要之恶。而这桩委托竟是出自摄政王本人之口——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泰格特望见了声名向自己招手,望见了自己阶级的跃升,甚至还可能拿下一纸王室的正式任命。“罗文·泰格特,猎人者,摄政殿下尊口钦定。”
泰格特干正事时独来独往。他向摄政王解释过这事,而后者对此似乎也很满意。摄政王在与泰格特交谈时颇为委婉含蓄,仿佛他的私人厅室遭了一股恶臭的侵袭,他强调了此事的敏感性质,要求对此保密。但凡有流言走漏,泰格特就别想捞着一分赏银。他甚至暗示了还有别的处罚,并敲定了一些条例规则。
泰格特素来不爱多嘴,只干自己该干的活。他想这约摸也是摄政王的手下会挑中他的缘故。此外,他的名声也是个理由。尽管泰格特从不谈论自己的工作,但别人是长了嘴的——罗文·泰格特以他的暗杀伎俩闻名,还有他能多么惊人地毁掉一个人。
泰格特驾驶着他的厚轮全地形摩托,一路开到距离南格罗德一公里处,随后熄火下车,徒步前进。这辆摩托的引擎配备了一个静音屏障,为了这东西,他在黑市下了血本,但他不打算赌自己的运气。他扣紧护甲外衣,从车座的储物箱里取出狩猎激光枪,并将两只最棒的灵能机宠诱饵抛向空中1。它们双翼那一根根钢刃舒展开来,自由地振翅飞行,平缓地在树梢上盘旋。它俩的机体都是小型的天鹰:这是对儿以钢铁与复合陶钢打造的人工茶隼。泰格特压了压自己左边的颧骨,左眼窝里头的视觉植入物分屏显示出诱饵们看见的画面。
南格罗德寂静无声。漆黑的废墟斑驳剥落,其中最大的就像一副张开的肋骨,等着风往里头灌。薄雪覆盖了每一寸地表。苍穹宛如熏黑的玻璃,坚硬而幽暗,而在西方,璀璨的冬夜群星正像一盏盏灯笼似的,堪堪地亮了起来。
“你在哪儿?”他低声说。
“要是我——”凯洛格拉德的摄政王帕夫洛夫·库尔茨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要是我事先得到些您要来的消息,尊贵的女士,我一定会准备更……”
奥尔加·卡拉曼兹抬手示意他安静。“不必劳烦,摄政。我对你所求不多,其中不包含一场正式的欢迎典礼。”
库尔茨耸了耸肩:“请恕我直言,尊贵的女士,考德拉斯星系不过是个偏远之地,鲜有人关注。国事访问实属罕见,尤其是竟有如此贵客来访——殉教女士修会的大修女。国教会希望与您安排一次会谈,探讨信仰与——”
“这并非国事访问。”站在大修女左侧的战斗修女说。
“我们已明确告知,”另一位等在门旁的修女补充,“这是一件私人事务。”
库尔茨张了张嘴,正打算开口,随后又闭上了嘴,坐了回去。从她们抵达并通报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有哪儿不对劲。像奥尔加·卡拉曼兹这样的大修女,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拜访像考德拉斯一号这种地方。她也不该这样暗中前来,匆匆通过摄政府的后门进屋,同行的只有两名修女。没有随行仪仗,也没有大批的护卫。三名女性都蒙着面纱,裹着黑袍,袍下只是稍微透出了一点儿甲胄的模样。
隔着那层面纱,只看他能从奥尔加·卡拉曼兹的脸庞上瞧出来的那点儿内容,她出乎意料地年轻。她五官纤纤,肤色白皙,几乎有种少女般的纯净。然而,她的声音却低缓干涩,仿佛过了上千岁似的,叫他猜不透她的年龄。
“你知道此事为何?”她问道。
库尔茨点头:“那……呃,那个罪人的事。”
两名随行的战斗修女比那位尊贵的女士本人要高上许多,而且也更加魁梧。她们把双手交叠在身前站着,面纱从她们挺括的黑头巾上垂落,把她们的脸遮得一干二净。大修女介绍过她们分别是修女伊莱亚斯与修女伯纳黛特,但摄政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那个罪人。”伊莱亚斯或是伯纳黛特说道。
“你知晓该通过普世教会的渠道谨慎上报此事,”伯纳黛特或是伊莱亚斯说道,“这说明你理解此事的敏感性。”
“我……是的。”库尔茨说。
“可你却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惊讶?”
库尔茨再次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他走到一旁的壁橱前,重新拿起还剩半杯的阿玛塞克酒。这场不请自来将他从一场商贸晚宴的尾声里喊走了。他现在仍穿着自己的正装礼袍,佩戴着那些荒唐又张扬的徽章,象征他赞助的各大行会与联盟。他浅浅抿了一口,让那酒水那丝滑的温热口感提振起自己的胆气。
“我预料到会有回应,”他说,“或许来的会是一位使节,甚至可能是一名作为大使的修女。该是个能调解好情况,把事情体体面面料理妥当的角色。但……但我没想到会是大修女亲自驾临。”
他环视着她们。“失礼了,但我可以为你们——?”
奥尔加·卡拉曼兹摇头,代表三人回绝。
“此事不劳驾你了,摄政,”她说道,“见谅。奉至圣修会之命,我们已经基本就位。而且,好吧,我们都希望这件事能够处理得比较……妥善,不是吗?那为什么不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作为一个起点?”
库尔茨点了点头。他忽而想到泰格特,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怀疑起自己雇佣他的决定是否正确。王座可鉴啊,他无意招惹一名大修女的怒火。
也不愿将一个人送入死地。
哪怕是泰格特那样的渣滓。
南格罗德的大殿在他头顶上高高耸着,就像一头鲸鱼的遗骨。一片片雪花儿轻轻地、柔柔地,流淌着幽光似的,自夜色里落下来,而风也已经停歇了。空气的寒意里有种原始的凶残。
罗文·泰格特知晓什么叫苦头。他曾是个卫队士兵,一个暴风突击队精锐。他见识过活生生的地狱,时不时还要来几次午夜梦回。这点寒冷不过是小事一桩。
他穿行在废墟里,不断用加热手套摩挲狩猎激光枪的能量匣,免得它冻上。这里有些异常。有些迹象显出了残留的热源、一处篝火,和啃过了的小动物骨头。还有些别的什么:有某种存在,有一道暗影潜伏在那不可即的地方,在这寂寂的废墟里。
他很清楚自己在追踪的是什么。那事实没吓破他的胆子,但让他格外地警觉起来。“罪人是一名伪装者,”摄政曾言,“它有意令我们以为它是某样东西,而它绝非此物。神皇在上啊,泰格特,若是那里有半点真实,我断不会派你前去。这是一场欺瞒,一场亵渎。”
亵渎。这是个很需要重视的词。
南格罗德是移居者们几百年前抵达考德拉斯一号时,头一个建造起来的城镇。他们在这儿选址,只是因为这地方与他们最初的登陆点邻近。他正蹑手蹑脚地通过的大殿,是头一年冬天里,人们从殖民船的残骸里寻来肋梁,用这些东西搭建起来的。后来,殖民者们发现这颗星球其他地方的环境条件更像样,更宜居,然而,作为最初的落脚点,怀着致敬的意味,南格罗德还是存留了相当一段时日,直至再无法维续。
无法维续。无法驯服。2这便是北国。考德拉斯一号的人们,也就是泰格特的祖先们放弃了南格罗德,因为对于人类的生活而言,它有太多的野性,太重的敌意。
现在,有什么野蛮的东西正与他共处一地。他能品尝出来,就像他能尝出雪的味道。
他检查了诱饵们的视野。它们正绕着大殿盘旋,以冷光与夜视纤维阵列强化了视野。
泰格特听到了什么。在他左侧的黑暗中,有一道细微的鼠窸窣响。他举起步枪,慢慢地扫过去。
一道闪烁,接着他的诱饵视野黑了。先是一个,接着是另一个。他试着重新连上它们,但链接不起反应。他感到自己脉搏加速。
某种东西从后头击中了他,这一击又快又狠,让他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他看到自己的步枪在空中飞旋。他被撞得翻出了跟头,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颠倒。
他看到了空中泼洒的鲜血——迸射的动脉血,然后他意识那是他自己的。
“修会的声誉是我最为竭力维护的。”库尔茨说着,重新落座。“共有三起事件,都是大规模凶杀。行凶者极力伪装,想让人们以为凶手是一名战斗修女。”
他顿了顿,看向大修女和她的护卫们。“殉教女士修会的战斗修女,”他强调,“一名战斗修女……腐化了。”
三位蒙面女子依旧沉默不语。
“我知道这不可能。”库尔茨继续说道,“绝对不可能。你们这类人——恕我直言,尊贵的女士——你们这一类人是无法腐化的。我仔细查阅了档案,来佐证我的看法。历史为我们呈现出诸多恐怖,但从未有战斗修女堕落的先例。那时我便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事实上,这是疯狂的行径。我怀疑这事关亵渎。你们无疑知晓,近来皮勒斯边境3局势极度动荡。时局相当恶劣,所幸它的毒害朝我们这儿渗透得还算缓慢。有时地处偏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推测,有个罪人想要玷污修会的名誉,便故意犯下这些罪行,来制造动荡与恐慌。我上报告此事,就是希望能让你们警惕这种诽谤。”
他停顿了一下。三位女士仍在保持沉默。
“可现在……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
“为何?”大修女问。
“因为你们来了。”
“你做了什么?”伊莱亚斯或伯纳黛特问道。
“我雇了个人。一个在缉捕罪犯这行里颇有名气的人。我雇他去追捕那个罪人,好解决此事,还修会一个清白。”
大修女站起身来。“你派了一个人去对付这……你称之为罪人的东西?”
“他是个好手,一个很有能耐的人。”
“摄政。”她说道,“你已签了他的死亡判决。”
“我做了筹备。”库尔茨急忙说,“那人绝不是个蠢才。他能力很强,十分狡诈。他会闭紧嘴巴。”
“永远闭紧。”伯纳黛特或伊莱亚斯说道。
“你听我——”摄政刚要开口。
“你听我说,摄政。”大修女打断了他。“我必须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依据的是什么线索。这必须得到控制。”
“你是说——”库尔茨开口,继而意识到她们话里的含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大修女说,“这样更好。王座可鉴,对我们所有人都更好。告诉我,那人去了哪里。”
“我能做的不止是告诉你。”摄政的声音微弱而惊恐,“我可以带你们去。作为他受雇的条款之一,我坚持让他带了一枚追踪器。”
“汇报?”大修女在通讯中低声问。夜色无月,纷纷扬扬的雪花粘连在她的黑纱面罩上。
“信号清晰。”战斗修女伊莱亚斯回复道。
“正在推进。”战斗修女伯纳黛特通讯道。
最出色的两人。大修女在心中默念。伯纳黛特和伊莱亚斯,位列修会中最天资卓越的战士。 她们的身影早就从视野里远去了,但她仍能想象出她们的模样。伊莱亚斯带着风暴爆弹枪,伯纳黛特则带着动力剑与喷火器。最出色的两人。
但大修女又想到,在最出色的人里,米瑞尔也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大修女走过漆黑的树影,穿过飘落的雪花,她的手搭在权杖的柄上。她的罩袍并未加热,但袍子里的盔甲护住她免受这股可怕寒意的侵袭。这寒冷是帝皇所赐,她自忖,因此既是折磨,也是升华。
她的着陆艇在距离名唤南格罗德之地的两公里外将她们放下。摄政曾恳求她们等到天亮,好让他召集内卫的大批行星防卫军士兵前来支援。
那不合适。这必须保持隐秘。倘若有人知晓,倘若消息扩散——
奥尔加·卡拉曼兹在恐惧中浑身一紧。这整件事根本无法想象。无法承受。最好就是让它在这寂静无声的凄清冬夜里迅速结束。米瑞尔。米瑞尔。
她们在追踪中找到了那辆全地形摩托,随后循着追踪信号一路向废墟追去。摄政的手下泰格特无疑早已死去数个小时,但使用追踪器是个聪明的主意。他的尸身大抵正冷下去,可设备还运作着,依旧在发送信号。
“有东西——” 伊莱亚斯通讯道。
然后,“不,没什么。只是一只犬狐。区域安全。”
卡拉曼兹抬起手中的追踪遥控。自那个不幸的可怜虫身上送来的信号依旧十分清晰,而且静止不动。就在前方,那大殿的废墟之中。
你在哪儿,米瑞尔?卡拉曼兹想着。但真正的问题不是你在哪儿,而是——它们对你做了什么?
混沌的邪恶力量将你俘获时,对你做了什么?
维迪孔。一切就发生在那儿。据报告称,米瑞尔·萨巴肖,这名上级修女在与不洁的帝皇之子的恶战里,失踪在了行动之中。
随后就成了这样。她回来了,死而复生,却不复从前。战斗修女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改变。
在人类帝国之中,战斗修女会是最完美的战争机器,仅次于强大的阿斯塔特。而与阿斯塔特不同的是,她们从未有人堕落腐化。一件何等了不得的混沌战利品。一位何等扭曲的冠军。
“大修女?”是伊莱亚斯。
“说吧,孩子。”
“外侧建筑确认清空。我正从你的侧翼西进。”
“展开合围。”卡拉曼兹拔出权杖,点亮了它。它在雪夜中嗡嗡地泛起蓝光。“伯纳黛特?”
“我在你东侧,正在靠近。”
大修女迈入大殿。自久已失效的星舰上回收的系梁构成裸露的椽子,将雪花如面粉似的筛了下去。追踪信号就在她前方了。她稳步前行,手握权杖,准备目睹泰格特的尸体。
那里没有尸体。只有溅落在黑色石板上的一泼血迹。
一滩鲜血,以及一个仍在闪烁的小型追踪器……
卡拉曼兹的思绪迅速转动。“警戒!”她通讯道。
她的警告对伯纳黛特修女而言已经太迟了。伯纳黛特正攀过东部十字侧廊倒伏覆雪的断垣残骸时,听见一声嗡鸣,便回身举起武器。灵能机宠诱饵向前探着鸟喙与利爪,自夜色之中俯冲直下,钻透她的面纱,贯穿她的脸庞,刺入她的颅骨。伯纳黛特踉跄趔趄,下意识地抓向自己毁坏的头部,跌落的动力剑与喷火器在四周松脱的石块上弹开。她撕裂的喉咙里溢出半声响动。
她向前扑倒,就此毙命。
伊莱亚斯听见她倒下的声音,立刻奔了过去。就在她还有十步之遥时,伯纳黛特落地的喷火器不知为何自行走火。火焰风暴如重锤般将伊莱亚斯轰然击中,烧去她的长袍、她的面纱,以及她面部的肌肤。她跌跌撞撞,浑身着火,愤怒地尖叫着。她抬起手中的爆弹枪,手上淌落着熔化的组织与脂肪。
一发激光弹——一发来自狩猎武器的热射——炸开她的头颅,将她掀倒在地。
她扭曲而静止的尸首仍在燃烧。
“伊莱亚斯?伯纳黛特?姐妹们?”
静默。断线的通讯中只剩噼啪的动静。火焰的噼啪。冬风的悲鸣。
“米瑞尔?”
卡拉曼兹戒备着缓缓转身,权杖蓄势待发。
“我很好找吗?”黑暗中传来一声发问。
“米瑞尔?”
“我很好找吗?”
“是的!”卡拉曼兹低呵。
“很好。”
“米瑞尔,拜托。我是来帮你的。”
一道影子自夜色中独立出来。只是一道影子,弓身佝偻着,像个牵线木偶,蓬乱的长发逆着身后的雪光。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影子说。“我知道你会永远追猎我。”
“我想帮你。”
影子笑了。
“以王座的力量,以神皇的——”卡拉曼兹开口。
“住口!我不想再听那些话了。”
“米瑞尔……”
“我还有太多事想做。还有太多事要做。但只要你们一直追猎我,我便放不开手脚。我需要这个。”
“这个?”
“哦,尊贵的女士,你以为我为何要让你们这么轻易找到我?”
奥尔加·卡拉曼兹僵住了。她攥紧了权杖的柄。
“我要你们过来,好让一切有个了结。”
影子走近了。那不是米瑞尔。那是个穿着护甲外衣的粗犷林间居民,步履摇晃,脸色苍白,身上带伤。他在胸前抱着一把狩猎激光枪,却没有举起的意图。
“米瑞尔!”
“我的主人巴尔扎洛夫为我制定了计划。”那暗中的声音说。“但你们一直在追猎我,我无法实现它们。所以,我唤你们来这儿,好结束这一切。”
大修女奥尔加·卡拉曼兹猛然转身,举杖在第三象限架出防御。剑影亮如一泓雪光,已然破开了她的防护,撕开她的罩袍与盔甲护板,直剥出她的脊骨。
她倒下,滚烫的鲜血泼上冰冷的地面。蒸汽升腾。面纱之下,她双唇张开,又无用地合上。
“嘘。”那声音说。“我们不必再提它了。”
“我好冷。”罗文·泰格特说。他坐了下来,将头埋在膝间。他累了。大殿的空气里漫着一股糟糕的血腥气,犹如炽热的铁。
“寒冷是可以忽视的。”阴影说。
“你说得轻巧。我这儿有伤。你伤了我。”
米瑞尔·萨巴肖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握着长剑,在他身旁俯身。“你会痊愈的。你现在是我的了。恶魔亲王们正在吟唱,而我的脉搏正在加快。很快,你的脉搏也会快起来。”
“王座啊,”泰格特叹息,“我是遭了诅咒吗?你诅咒了我吗?”
“你是一封请帖,罗文。你帮我击溃了我的敌人。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会饶你一命……并与你分享我所见的奇迹。”
泰格特呻吟了一声。
米瑞尔·萨巴肖直起身,伸出她的手臂。两只茶隼诱饵俯冲过来,停落在她的手臂上。其中一只身上滴落着鲜血。
“我喜欢你,罗文。我喜欢你的玩具。它们能取悦我。你可以侍奉我。”
“怎么侍奉,女士?”
“哦,罗文·泰格特。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你是个机灵的人,一个出色的杀手。看看今夜,你杀了两名战斗修女。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泰格特微笑起来,忧愁地摇了摇头。
“我不过是个猎人者,女士。” 他说。
她伸出手,抚摸起他乱糟糟的头发。“你远不止如此,罗文,”她说,“如今你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件工具。我希望你与我同行,在我身侧效力。”
他抬头看他,脸色苍白又惊惧。“这就是腐化的感觉吗?”他问。
她点点头,仍在梳弄他的脑袋。
“感觉不错,”他承认,“我们要去哪儿?”
“啊,现在,我的小猎人,”米瑞尔·萨巴肖说,“你猎杀灵族的技术怎么样?”